“一串葡萄是美丽、静止与纯洁的,但它仅是水果而已;一旦压榨后,它就变成一种动物。葡萄变成酒之后,就有了动物的生命。”这才是葡萄酒的真谛。在葡萄酒的衬托下,白酒、黄酒一概沦为粗俗不入流的嗜好,“我只喝葡萄酒”可以当作小资骄傲的宣言。在红酒里掺雪碧已经成为人所共知的愚蠢行为,红酒配红肉,白酒配白肉如此简单易记也不足以显示身份,新的技巧是懂得用红酒配乳酪!就是被林语堂称为人什么都吃惟一死活接受不了的那个Cheese。喝干红或干白的习惯一定是要经过培养的,一有机会就端着酒杯晃啊晃,让它在你的口腔里转啊转,直到把对甜得腻人的国产葡萄酒的嗜好全部摒弃。法国的葡萄酒产区赫柏湾、勃艮第当然能随口说出,香槟区的汽酒相当出色;西班牙的雪莉酒口感为细腻,还要记得美国的加利福尼亚、智利也出好葡萄酒。
如果一个鬓上染了些风霜的男人要一杯干白葡萄酒,就是在说:年轻时有机会喝了太多酒精,现在厌倦了。干白葡萄酒被认为是低卡路里的饮料,因此被那些极端注意身材的人所热爱。
电视里表现优雅时髦的人在生气或者高兴,总之有情绪的时候,就给自己倒一大杯葡萄酒,一饮而尽。真是再糟糕不过的喝法,为什么不能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喝,像葡萄酒产地的法国人那样?
新酒吧开张、新品种葡萄酒在当地开设专卖店时,总会招集一些记者和热爱葡萄酒及仪式感的小资们听一节葡萄酒的知识讲座。负责讲课的一般是欧洲人,以增强讲座的权威性和可信度。
一位女小资准备请男友来家里吃一次浪漫晚餐。而葡萄酒、烛光、鲜花是构成一顿浪漫晚餐的必要条件。
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去选一瓶好酒。
她放弃了去小便利店里买便宜货的想法。小店里的葡萄酒往往随意直立在货架上,甚至晒在太阳下,受到这种待遇的葡萄酒,很可能未开封就已经变质了。女小资知道葡萄酒如同她这样的女人,是需要特别呵护的。而适宜于葡萄酒的温度和湿度,只有大商店或专门的酒类专柜才能提供。她认识一家洋酒行,有自己的酒窖,在这里,葡萄酒才可能得到很好的照顾。
看一个女人有没有小资情调,光看她在烛光下化着妆穿着晚礼服的样子是不行的,还要看她在冗长的家务里还有没有想像力。所谓,一个人有点情调很容易,难的是一辈子随时随地有情调。
女小资回到家,进了她的厨房:木质的餐桌,桌面上铺着麻质抽纱台布,工作台是木质的,比普通大众用的塑料贴面更有格调。此时大家流行在墙面贴大面积花砖,女小资满市场找来10厘米见方的迷你砖贴满厨房。小资的物质主义落实到她的厨房,就是一打开橱柜,里头装满了瓶瓶罐罐,兼有中餐西餐调味。
坐拥如此完美厨房,女小资为迎接男友,做了一个水果沙拉、一个蔬菜沙拉、炸一盒薯条,她本来还会做拿手的咖喱牛肉,但一想到咖喱味道可能破坏葡萄酒口感的平衡,就放弃了。家里的冰箱存有冰块。此前她已经习惯了餐馆里往葡萄酒里加冰块和柠檬的做法,但上次听讲座时,来讲课的英国人知道餐馆喜欢在葡萄酒里加冰块时,说:“我想不出有什么更迅速的办法破坏一杯高级葡萄酒的美味。”酒吧里侍者问一位来自葡萄酒新产区阿根廷的客人:“要不要加冰块?”阿根廷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他们来说红葡萄酒加冰块等于是亵渎神明。所以冰块不加也罢。
女小资看过很多葡萄酒知识小手册,讲到餐馆里的换瓶手续,就是提前一两小时把酒倒入另一个瓶中,让酒醒来,散发出香味,书上强调,这种作法只限于红葡萄酒而且是10年以上的佳酿。她今天打算喝的正是这样的酒,在家里她将这个程序简略为提前半小时打开酒瓶。
化个淡淡的妆,桌上摆放鲜花,点燃蜡烛。一切准备就绪,男友敲响房门。
在夏绿蒂·丘琪的歌声中,女小资与男友四目相对,含情脉脉。面对女小资制造出的情调,男小资不禁心旌摇荡。
……
第二天早上,女小资看到桌上开瓶而未饮用完的赫柏湾酒,心里还是有些痛:虽然它促进了她的幸福旅程,可这明明还能再喝。她的一位朋友常在家里请客,喝不完的葡萄酒用空气抽取器将瓶子里的空气抽出来,再塞上瓶塞。女小资没有这么专门的设备,就用了更简单的办法:把酒倒进一个更小的瓶子里。这样瓶中存不了空气,就可以多保存24小时。不过,待会儿打个电话请的女朋友来,请她尝尝赫柏湾红酒的味道,顺便让她分享自己的喜悦。开瓶的酒虽然换了瓶,也可要尽早喝完,否则风味就全没有了。
葡萄酒不仅发展成一门精深的学问,而且成为一种文化和生活品味的指标。女小资亲身实践了这些规矩,但它们只是参考,关键是要从喝葡萄酒中得到身心的双重享受。